在同一条河上

有河流的地方,就有情怀和念想。
家乡的白脸河,一路行走,汇入弘农涧河的怀抱。之后,浩浩荡荡,在函谷关注入黄河母亲的怀抱。
白脸河畔小山村 郑军胜 摄
白脸河畔,分布着石坡湾村、乌鱼沟口、沙脸河村、背湾村等十多个村庄。乡亲们祖祖辈辈在此生活,与河为邻,和谐相处。
一
关于灵宝市朱阳镇石坡湾村的来历,有两种传说。一种说法是村庄位于石坡岭山脚下、白脸河拐弯处,故名石坡湾;另一种说法是因这里石头多、山坡多、拐弯多,故名石坡湾。
石坡湾村,历史上颇有些名气。当地流传着“女娲补天太阳鸟羽化为金屏山”“东汉王莽赶刘秀上马石”“隋唐大将窦建德行军宋家塬”等众多传说。解放战争时期,时任中原军区第四军分区侦查参谋熊松柏率队在这里浴血奋战,留下了一段段动人的故事。
沙脸河村、背湾村、乌鱼沟口、石坡湾村、冯家崖、吉家村等村落,就像散落在奇山秀水间的绿宝石。清澈透亮的白脸河,宛如一条丝带,将这些村庄串联在一起。山坡上,挺立着白皮松,郁郁苍苍,蔚为壮观;树林间,生长着美丽、芳香的大花蕙兰。二者乃石坡湾人引以为傲的瑰宝。到了绚烂的秋天,层林尽染,万山红遍,野李子、八月炸、五味子、酸葡萄等让你垂涎欲滴。
藏于山水之间的石坡湾,如同一位隐匿于深闺中的俊秀姑娘。
二
我的少年时光是在沙脸河村度过的。
沙脸河村依山傍水,白脸河从村旁悠然流过。村庄里,冯姓人家居多。据我爷爷讲,当年为躲饥荒,冯姓一支从陕西洛南县迁徙而来。
冯家是大家族。新中国成立初期,家族人口多达三四十口,紫耀沟、南岔沟、黑凹岭一带百余亩土地,都由冯家人耕种。家族分工明确,族人各负其责。
三伯文化水平高,会拉二胡,擅长书法。他的行书苍劲有力,颇具特色。每到过年,找他写春联的人络绎不绝。
我的父亲排行老五,为人实诚,勤劳能干,集木匠、石匠、兽医和厨师于一身,深受乡亲们喜爱。父亲长于狩猎,每到玉米成熟的季节,生产队总是安排父亲和村里一帮年轻人去“护秋”。一日清晨,此起彼伏的犬吠声将我吵醒。我飞奔到村头。只见父亲他们回来了,个个喜笑颜开。原来,他们捕获了几头獾猪、野猪,为村民除了害。那一刻,我感觉父亲犹如凯旋的将军。
白脸河是村子的灵魂。大人们在这里洗衣、浇地、看日出日落。孩子们在这里摸鱼捉虾、游泳嬉戏。河水流经村旁的打麦场,哗哗地撞击着三块大黑石,形成了瀑布和水潭。潭边,站着一棵歪脖子柳树。孩子们爬上柳树,纵身一跃,瞬时水花飞溅。不一会儿,在不远处的水面上,露出了脑袋……
夜晚,劳作一天的人们,聚集在生产队仓库前的石碾盘前,谈天说地。火把映亮了天空,三伯拉二胡,印盒伯拉板胡,新社哥吹笛子,小鱼哥敲梆子,几个年轻人和着伴奏,演唱《红灯记》《沙家滨》等。有时候,村里来了说书先生,大家搬来小板凳,围着碾盘侧耳聆听。弦歌美妙,引人入胜。
上初中时,土地包产到户,大家庭被分成十多户小家。后来,我们家迁移到沙脸河村前的背湾村居住。
后来,爷爷辈、父辈们先后离世。年轻人纷纷走出大山,到城市生活。现在,居住在村里的人家不足十余户。
三
乌鱼沟口位于白脸河、羊角崖两条河谷交汇处,从此地可以去往河南的卢氏县、陕西的洛南县。
乌鱼沟口地理位置特殊,是石坡湾村委会、村卫生所、村供销社所在地,以前曾经开办过小学、初中和高中。每年农历二月十九,周边的人都来这里赶庙会、看大戏。
乌鱼沟口的村名很有意思。村头临河处有一青色石崖,当地人称之为“龙脖”。青崖上,挺立着一棵榔榆树。据说,“龙脖”上原有一块黑色巨石,一场大雨后,巨石滚落在白脸河岸边。后来,这块青石旁形成了一个小水塘。成群的黑鱼在水塘里嬉戏,成为一道景观。如此,村庄便被称为乌鱼沟口。
我曾经在这里读完小学。后来,在这里的中学当过两三年代课教师。课余时间,我带着学生去登山,或收集标本,或捡拾柴火,或采集药材。
那时,我一边代课,一边坚持写作。有一年暑假,我从乌鱼沟口出发,背着装满一军用挎包的书稿,翻山越岭,蹚水过河,步行百里,再乘车来到三门峡,拜访豫西著名作家赵安基。教学期间,我的第一篇处女作在《豫西报》副刊发表,在当地引起轰动。
为了生活,我离开了家乡。虽然,我现在居住在热闹繁华的城镇里,可我时常怀念乌鱼沟口那段金色时光。
四
时光荏苒,岁月呼啸,白脸河昼夜不停,奔流向前。
随着国家水利项目的上马,白脸河岸边的石坡湾、沙脸河、乌鱼沟口等村庄,将面临新的机遇。在同一条河流上,乡亲们憧憬着美好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