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您来到 WWW.YRCC.GOV.CN

无障碍阅读

天上花园

【字体:      】     打印      2025-05-13 10:26      来源: 黄河网  

“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天”在哪?是黄河源头。

2024年7月初,我们五位黄河儿女从山东出发,怀着对黄河的崇拜、敬畏和好奇,开启跨越时空的寻根之旅,最终抵达神圣、神秘的黄河源头。

在黄河源头,美丽的高山草甸令人惊艳,堪称“天上花园”。五花八门、小巧玲珑的花朵,如诗如画、若梦若幻,说不尽、道不完……

玛多,藏语是黄河源头的意思。青海省果洛藏族自治州玛多县平均海拔4500米,地处巴颜喀拉山北麓。这里山峦起伏,河流纵横,湖泊遍布,乃高寒缺氧的“生命禁区”。

黄河源头  陈维达 摄

10日清晨,气温4℃,我们穿上厚衣服、带上氧气筒,从县城出发,直奔黄河源牛头碑。

那日,我的心情格外激动。虽然走路小心翼翼,但心跳还是加速,脚下轻飘飘的。在高大的牛头碑前,大家依次敬献洁白的哈达,祭洒青稞酒。庄严而神圣的情感包裹着我们,高原反应竟随风飘散。

我对妻子说:“我想给黄河母亲献上一束鲜花!”妻子道:“草甸上五彩缤纷的小花,都是敬献给黄河母亲的。”

站在山顶西望,只见湖泊星罗棋布。扎陵湖和鄂陵湖,被誉为黄河之源血脉相连的“姊妹湖”,如同两块镶嵌在青藏高原上的蓝宝石。我边欣赏、边拍照、边思考,感觉二湖分明是黄河母亲那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

三江源国家公园黄河源园区的同志告诉我,再往西走 170千米,巴颜喀拉山脉北麓有一块山间盆地,叫约古宗列曲,低洼处有一个碗口粗的泉眼,细细的水流清澈无比、奔流不息,被认为是黄河正源。

鄂陵湖 厉彦林 摄

当我近距离看到鄂陵湖时,一下子愣住了。这“天空之境”,空灵唯美,令人震撼。湖面平静如镜,倒映着山岭、草地、云朵,真是大美风景。我惊呆了,这就是黄河母亲年轻时的模样?这就是历经千难万险、奔腾万里入海的黄河?我眼前出现母亲美丽容颜沧桑转换的图景,泪水涌出眼眶……

我情不自禁地用双手捧起黄河水喝了一口,清清的、凉凉的、甜甜的,顿感神清气爽。我贪婪地喝了第二口,并用手触摸眼睛和嘴巴,留下最圣洁的记忆。

黄河是母亲河,向绿而生,向清而行,千回百转头朝东,孕育万千气象,点燃万家灯火。

我们从玛多县出发,沿鄂陵湖右侧一路前行。苍穹湛蓝如洗,白云轻盈飘动,偶尔可见藏野驴、野牦牛、狼、苍鹰等野生动物。一路风光无限,如行走在漫长的绿地毯上、精美绝伦的画卷里。阳光明媚,鄂陵湖像一条蓝彩带飘动在草原和山峦间。远眺雪山绵延,近望绿草如茵,是谁打开了青藏高原的五彩调色板?翠绿底色中,隐约有一抹白、一抹黄、一抹红、一抹紫、一抹蓝。一丛丛、一簇簇小花随风摇曳,装扮这“天上花园”。

天上花园 厉彦林 摄

大自然真的很神奇。当我驻足时,竟发现草丛里五彩缤纷。我揉了揉眼,仔细观察,野花如烟、像雾、若霞、似梦;若满天繁星,点亮了生命。这些毫不起眼的小花,匍匐在大地上,少有高过半拃的。它们的茎干上长着细密的绒毛,不仔细看根本分辨不出来。无数小花探出头来,羞答答地顶着花冠,静静地观望着周围世界。这里的夏季有两个月,时光短暂,花朵们争分夺秒地开花、结籽,迅速完成生命的繁衍与轮回。

此时,我的心灵之树也悄然发芽、长叶,向辽阔的天空伸展,自由地绽放灵魂之花。

我指着地上那片零零散散的小黄花,问玛多水文勘测队的李培岩:“这花这么好看,叫什么名字呀?”

他一懵,挠挠头说:“我虽然在这里工作,但从没关注这花叫什么名字。”

我说:“这花低矮弱小,不引人注目。即使人们视而不见,它也顽强生长。它头顶蓝天,根扎草原,面朝阳光,璀璨绽放,奉献芳香。我感觉这很像你们这些黄河守护者的品格与形象!”

他笑着点头称是。不一会儿,他发微信给我:“这花叫蕨麻,根还是药材。”

车子一会儿上下颠簸,一会儿左右拐弯。每次停车,我都会仔细观察花瓣的形状、颜色。这里有绿绒蒿、红景天、蕨麻、龙胆草、车前草、胡黄连,堪称“天上百花园”。我觉得高原花朵的微笑,就像远离世俗纷扰的黄河人的笑容一样,纯洁干净,风轻云淡。这里的风如同天籁之音,轻轻地掠过耳畔,世间一切纷扰都被它荡涤得无影无踪。

一路上,我都沉浸在黄河的历史、文化和故事中。我听到人们反复提及谢会贵。谢会贵生在黄河边、长在黄河边,是黄河水利系统千千万万守护者的杰出代表。1977年7月,他从黄河水利学校毕业时,向学校递交了“到环境艰苦的地方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的决心书。很快,他被分配到青海省玛多县的黄河沿水文站。黄河沿水文站是黄河最上游的水文站,也是青海乃至全国海拔最高、条件最艰苦的水文站。他坚守在高寒缺氧的“生命禁区”,忍受着孤独与寂寞,克服了无数困难。他兢兢业业地从事水文观测工作,每天不厌其烦地量水位、测水量、报水情,积累了数万组水文数据。

1986年8月,鄂陵湖水文站建成后,谢会贵一人驻守在鄂陵湖边。这里“六月雪,七月冰,八月封山九月冬,一年四季刮大风”。一人、一帐、一盏煤油灯,他一守就是三年。1989年大年三十下午,谢会贵和同事卡文明完成打冰测流后返程,此时回玛多县城的道路因大雪封闭。白雪茫茫,空旷寂寥,别说吃过年饺子了,就连吃顿家常饭也是一种奢望。两人相互拥抱,放声大哭。难熬的大年夜,就这样孤寂地度过。谢会贵奋战高原三十载,因长期缺氧和吃不上蔬菜、水果,头发早早脱落。谢会贵的同学说:“谢会贵在校时性格活泼开朗,如今变得寡言少语。”

7月11日,我们去西宁走访了在上游水文局工作的谢会贵的女儿谢婷婷。活泼干练的谢婷婷说:“我小时候对父亲是有怨言的。从事了水文工作后,渐渐理解了父亲,消除了曾经的不解,自觉接过了父辈的‘接力棒’。眼下,父亲在享受退休生活,我每周都要挤时间陪他喝喝酒、聊聊天。”

措日尕则山的山坡上,有成排成排的“神堆”。那天,我们拜见牛头碑时,看到几位植草的藏民躺在“神堆”旁小憩。他们皮肤黝黑,面部棱角分明,笑容单纯明净。我捡了一块石头,郑重地放到玛尼堆上。正欲离开时,巧遇黄河源园区国家公园扎陵湖乡生态保护管理站尕泽村第六组的四位藏民。当时,他们正在维护景区的卫生。在我的请求下,他们愉快地答应和我合影留念。说起国家不计成本保护生态的政策,一位藏民伸出大拇指说:“准措(藏语意为支持)。”当聊起他们的生活时,另一位藏民表示:“条件好了,收入没问题。国家的政策惠及子孙,应当支持。”此时,一个想法突然冒上心头:工作、生活在黄河岸畔的人们,如同黄河母亲胸前的花朵,不妖不艳、不亢不卑、不声不响,默默地奉献着自己微弱的色彩和淡淡的清香。

李白诗云:“黄河落天走东海,万里写入胸怀间。”黄河水流量的变化、含沙量的大小、生态保护水平的高低,直接关乎下游万千生命和“诗与远方”。

有幸来到黄河源头,打动我的东西有很多,但我格外关注这座“天上花园”。在观察密密麻麻、低矮弱小、自由绽放的花朵时,自然而然地联想起万里黄河岸畔无数的奋进者、守护者和奉献者。雪水、泉水、泪水、汗水浇灌的感人故事,如永不凋零的花朵,展示着夺目的色彩。那沁人心脾的花香陪伴一路欢歌的黄河,直奔大海……


作者: 厉彦林    责编: 胡少华
附件:
扫一扫在手机端打开当前页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