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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在对岸

【字体:      】     打印      2025-02-27 09:54      来源: 黄河网  

隔河相望,对岸山冈是村庄,绿树环绕,鸟儿呼啦啦飞过蓝天。

很多时候,我站在河边,看对岸的一位少女出现,她身影轻盈,迷人的笑脸灿烂如花,我们隔着长河,只有渡船,才能摆渡抵达。

童年时,我常看着她在河对岸嘻嘻哈哈地奔跑,像迎风摇曳的山楂树,来去无踪。稍稍长大,看她在河岸那头浣洗衣裳,淘米洗菜,梳洗头发,笑声朗朗。

那时,我在河边钓鱼,相望时她对我嫣然一笑,我调皮地大声吆喝:“对面的丫头,洗什么呀?”她的回答太有趣了:“春天洗桃子,夏天洗黄瓜,冬天就洗像你一样的调皮捣蛋的蔫茄子。”我听着,乐呵呵地反驳:“春天只有桃花那有桃子,我冬天也不会蔫的,因为冬天,我可以回家烤火取暖,怎么会蔫了呢?”她听了,咯咯笑,笑得我心痒痒的,非常惬意,也很得意。

上学了,她竟然成了我的同学,真是出人意料。当时,她比我大3岁,记得刚上学时,学校没有课桌,我们把家里带来的方凳子当桌子,一个小板凳为座儿,高大的她,比所有人高出一截,非常显眼。后来,学校有了新课桌,我俩成了同桌。成了同桌的她,从不与我说话,那个年代,这是学校里普遍存在的现象,男女有别,说了话,就被人耻笑,是不当之举。

当时,在我脑子里,虽然没有淑女这个概念,总觉得我俩近在咫尺,却相隔遥远,内心隔着千山万水。我十分顽劣,在桌子上画一条线,我占三分之二的桌面,不准她写字时超过我的领地。她总是隐忍着,从不声张,有时只是暗自流泪。更多时候,我偷偷抄她的作业,考试时也偷偷看她的答案。她从不回避,把作业和试卷摊开了让我看。多年后,想起此事,我还忍俊不禁,觉得那时太顽劣了,可笑又可气,还有点可恨。可是她,从没有反抗过,也没有揭发过,让我乐了好多年。

近些年回家,我常隔河眺望,偶尔看见她的身影。她看到我时,惊讶的目光有些呆滞,就像村庄那条弯曲的羊肠小道,在金灿灿的阳光下布满沧桑,当年的容颜,当年的稚气,当年的朗朗笑声,都已消失,无影无踪。

我呆呆站着,看着对岸绿树在阳光下闪闪烁烁,那是春天,我感觉山冈笼罩的气息令人窒息,阳光也不迷人。这时,过河已不需要渡船,有公路桥了,还有一条高铁路穿河而过,从山冈的东南方向前延伸,通向遥远的地方。此时,那座村庄在我模糊的视线里,一会儿隐没,一会儿出现,像她沧桑的目光,飘忽不定,忧伤迷惘。她看到我时,没有对我笑,就像看到陌生人一样,目光瞬间划过,不再看我。我叫她名字,她也没有回头,寂寞地走进了村庄。

看着她消失的背影,我内心惆怅,想起20世纪80年代,我们刚入初中时,她却没再上学,听说嫁人了。那段时间,我非常失落。后来,听说她为了追寻爱情,与心上人结为连理。可不久后,男人不幸去世,给她留下一个女儿,还有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继子。至今,她都没有改嫁,她的3个孩子已经长大成人,老大成了小有名气的包工头,老二在城里开店日子过得红红火火,老三女孩已经大学毕业当了教师。而她仍守在那座村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我呆呆地伫立河岸,看几只鸭子嘎嘎叫着,给河岸的宁静春色增添了几份喧闹。两岸的柳树吐出了枝条,像她少女时的长长秀发,在春风里更见风采,宿命的花季,虽稍纵即逝,却发人深省。


作者: 鲍安顺    责编: 胡霞 范江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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