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从河南荥阳汜水镇西行，过汜水河，即为虎牢关。

牧羊的王大爷谈起虎牢关满脸自豪：“这里的三义庙，是为感念刘、关、张三英战吕布而建。当年，还有一些城防工事，偶尔能挖出古代的青铜箭镞。”

古迹早已湮灭在历史的尘埃中，但其布局尚在。

二

南连嵩岳，北濒黄河，山岭交错，自成天险。

虎牢关之名，源自西周时期。据《水经注·河水》记载，周穆王姬满在圃田泽打猎，命随从掠林惊兽时，忽然看到老虎在芦苇丛中游荡。“天子将至，七萃之士高奔戎生捕虎而献之天子，命之为柙，畜之东虢，是曰虎牢矣。”

该地，从此就叫关虎屯。后来，人们将老虎移至40千米外的成皋县内，挖地坑以蓄之，虎牢关从此得名。

两千多年后，关虎屯真的关了虎。每逢节假日，关虎屯村北的郑州动物园里，游人如织，虎山景点以其神秘的魅力吸引人们长时间驻足。

站在郑州看虎牢关，它只是黄河南岸的一道黄土梁。而站在九朝古都洛阳来看它，它却是“洛阳八关”之一。

虎牢关，扼守着洛阳东大门。换句话说，任何从东边来犯洛阳的敌人，无论走水路还是陆路，虎牢关是绕不开的地方。吕布、华雄、董卓、刘邦、项羽、李世民、岳飞都在此留下足迹。

其实，“三英战吕布”是一场想象中的打斗，乃罗贯中写在《三国演义》里的一场大战。地点选在虎牢关，可见罗贯中还真是通晓地理之人。艺术来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过五关斩六将”的关羽，过的第三关便是虎牢关。为报答曹操之恩，关羽“温酒斩华雄”。时间长了，老百姓分不清哪是演义哪是真实的历史了。

三

其实，虎牢关曾两度改变了历史走向。

第一次是楚汉相争。在《史记·刘敬叔孙通列传》中，有“（刘邦）与项羽战荥阳、争成皋之口，大战七十，小战四十”的记载。这从侧面说明了成皋故城对双方的重要性。刘邦之所以取得胜利就在于认识到夺下并固守成皋的意义。最初，刘邦、项羽在荥阳的“楚河汉界”——鸿沟形成对峙，刘邦处于弱势，被困于荥阳城中，粮道被项羽主力切断，无奈只得让大将纪信扮作自己诈降，而他则逃进成皋城。之后，又从成皋渡河北上修武。夺韩信兵权后，再渡河夺成皋。他通过激将法激出项羽大将曹咎出城大战，从而夺得成皋城。成皋之战，成为楚汉战争的转折点。

第二次则是唐武德三年（620年），秦王李世民率3500人据守虎牢关，将窦建德的10万大军拦在洛阳以东，窦建德大败。

沿着成皋故城的野径小道，我们寻觅声名显赫的点将台。据说，吕布将点将台设在这片黄土塬的最高处。

我们手脚并用，小心翼翼地爬上土塬。站在最高处俯瞰，脚下是一望无际的黄河，浩浩汤汤。

四

世界上没有哪条河流像黄河一样拥有那么多悲壮的故事。它饱经风霜，但坚韧不拔、一往无前。

此时的黄河波澜不惊，温柔地蛰伏着。

周围依稀可见旧时各路枭雄逐鹿中原的历史痕迹。耳畔忽然响起《三国演义》的主题曲：“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太阳西斜，余晖洒在一望无际的滩涂上，犹如一幅荡气回肠的水墨画。

天边，移动着一粒粒小黑点。那是一行大雁，它们排成“人”字形队列，往正南方向翱翔。这里水草丰茂、水净鱼肥，为鸟类提供了良好的栖息环境。

五

虎牢关周边有“南屯”和“北屯”。从字面上可知，这里是当年屯兵之地。处在大刀长矛和牛车骡马时代，拥有“天堑”便占得了先机。刘邦、项羽、关羽、华雄、李世民、窦建德，都在虎牢关前留下了历史足迹。

三义庙前有一通古碑，这通古碑刻于清雍正九年(1731年)，高约2米，宽约0.7米，上部已经断裂，楷书“虎牢关”三个大字，苍劲有力。这是明清虎牢关仅存的遗迹。

碑前凭吊后，我们往关前唯一的农家院走去。昔日的雄关天险，已被这家人改造成冬暖夏凉的窑洞。院里，鸡鸭相随，一条黄犬见有人来，摇尾轻吠，引来主人的几声轻叱。

不远处，黄河岸边，有舟船渔人在水中穿行，一派“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的岁月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