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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门峡水库的功过和未来展望

三门峡水库的功过和未来展望

【字体:      】     打印      2014-12-25 11:13      来源: 黄河网  

2003年渭河发生3700立方米每秒的洪水,洪水量级仅相当于5年一遇,但造成的洪水灾害却是渭河流域50多年来最为严重的,直接经济损失超过80亿元。“小水酿大灾”引发了人们对三门峡水库的强烈攻击和要把三门峡大坝废除拆掉甚至炸毁的呼声。清华大学教授张光斗院士在接受中央电视台采访时说:“三门峡水电站为了发电蓄水,造成上游特别是渭河流域泥沙严重淤积,河床持续抬高,是小水酿大灾的主要原因。”原全国政协副主席钱正英院士和张光斗院士共同呼吁:废弃三门峡水库。紧接着,2004年全国两会期间,陕西省政协委员和人大代表提出议案,要求废掉三门峡水库。但与此同时,与水库休戚与共的三门峡市人民说:“三门峡水库不能废,我们不能没有三门峡!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三门峡市因三门峡水库而建立,水库废掉,三门峡市怎么办 百万三门峡市人民怎么办 ” 2004年9月,网易发表题为《废掉三门峡 三门峡水库“生死”之争进入白热化》的文章,进一步引起全国人民的关注。

三门峡水库在孕育诞生和将近一个甲子的生命中,不断被赞扬、质疑、批评和攻击。从没有一项水利工程如此坎坎坷坷、风风雨雨,受到长达半个多世纪的来自全国乃至全世界的关注,从没有一个水利工程长期牵扯着如此多人民的命运。

很多专家和关注水利建设的人认为三门峡工程是一项严重的失误,是一个失败的典范。许多反对大坝建设和支持拆坝运动的人士以三门峡为例说明大坝建设对环境和社会带来的灾害。但从另一个角度看,三门峡水库带动起一座百万人口的城市,造就了400平方千米的湿地,更可贵的是抵御了7次以上可能造成黄河全流域洪水的巨大洪峰。中国地球物理学会天灾预测专业委员会副主任王涌泉撰文说,三门峡水库对中国的水利建设做出了重大贡献;原三门峡水利枢纽管理局副局长刘红宾说,三门峡水库的修建是黄河除害兴利的重大转折与实践;原三门峡水利枢纽管理局局长李春安说,三门峡水库充分发挥了防洪、防凌、灌溉、供水、发电、减淤、保护生态环境等综合效益。

三门峡水库建设是否严重失误 失误在何处 三门峡的未来是废弃还是焕发新生 笔者从黄河流域综合管理的角度、从历史的科学的哲学的高度,根据三门峡丰富多彩的前半生和流域发展的新趋势,对其功过是非和未来命运进行讨论。

三门峡水库的建设与改建

三门峡水库孕育于新中国成立初期,诞生于1960年,是黄河上第一个大型水利枢纽。1953年是我国由经济恢复走向第一个5年计划建设的第一年,在水利部和黄河水利委员会的要求下,在周恩来总理指导下,将黄河第一座大型水库建设列入了苏联援助的156个工程项目中。1954年,苏联专家确定了三门峡坝址和坝高106米、坝顶高程353米、正常蓄水位350米、总库容360亿立米、装机容量90万千瓦、年发电量46亿千瓦时的方案。

这个高坝大库方案很快遭到陕西省的坚决反对,直到三门峡工程开工1年后,陕西省仍在极力反对三门峡工程。理由是水土保持搞好就能解决黄河泥沙和水患问题,无须修建三门峡工程。

1955年,水利部召集有关学者和工程师讨论三门峡工程计划。清华大学教授黄万里提出了不同意见,认为黄河的水不可能变清,也没有必要变清。大坝建成后破坏河沙的自然运行,在水库上游淤积下来,今日下游的洪水他日必然在上游出现。电力部水力发电建设总局工程师温善章先后两次向国务院和水利部呈述《对三门峡水电站的意见》。温善章提出了正常蓄水位335米、容量90亿立方米的低坝水库和滞洪排沙方案。

尽管有人反对,全国人大一届二次会议于1955年7月30日通过了《关于根治黄河水害和开发黄河水利的综合规划的决议》,决定修建三门峡水利枢纽。三门峡大坝于1957年4月13日开工,1960年建成蓄水,被誉为“万里黄河第一坝”。工程总投资预算13亿元,实际耗资40亿元。三门峡水利枢纽的建成运用,结束了历史上黄河“三年两决口,百年一改道”的局面,自水库运用以来下游岁岁安澜,千里大堤安然无恙。三门峡水库的运用还解决了黄河凌汛问题。黄河凌汛是伏秋大汛以外威胁下游安全的另一灾害,仅1883至1936年的54年间,黄河下游山东境内就有21年发生40多处凌汛决口。三门峡水库建成后,通过调节初冬和春季流量,防止了下游凌汛灾害的发生。

为庆贺三门峡水库的建成,诗人贺敬之谱写了激动一代人的豪言壮语般的诗句:望三门,三门开,黄河之水天上来!神门险,鬼门窄,人门以上百丈崖。黄水劈门千声雷,狂风万里走东海。……走东海,去又来,讨回黄河万年债!黄河女儿容颜改,为你重整梳妆台。青天悬明镜,湖水映光彩,黄河女儿梳妆来!梳妆来呵梳妆来,百花任你戴,春光任你采,万里锦绣任你裁!三门闸工正年少,幸福闸门为你开。并肩挽手唱高歌呵,无限青春向未来。

但是,贺敬之豪迈的诗歌仅仅吟唱了1年就尴尬地停了下来,因为黄河泥沙的严重淤积迫使三门峡水库改变运用方案,不得不从“蓄水拦沙”改变为“滞洪排沙”,发电效益大大缩水。

从1960年9月开始蓄水仅1年半时间,三门峡水库就淤积了15亿立方米泥沙。尽管1962年改变了运用方式,但由于泄洪建筑物的泄洪能力有限,水库水位依然很高。从1962年4月到1966年5月,库内泥沙淤积量又增加了20亿立方米,尤其是1964年夏天,89天洪水就引起库内淤积泥沙9.3亿立方米。严重的淤积抬高了潼关水位,渭河口形成拦门沙,渭河的泥沙不能排泄,短短3年之内,渭河河床升高半米,古城西安受到洪水威胁。三门峡水利枢纽不得不改建,运用方式不得不从蓄水拦沙改为滞洪排沙。

三门峡库区可以分为3个部分:从三门峡大坝往西到潼关大约130千米为主库区(黄淤01-41);从潼关溯源向北130千米到禹门口为小北干流库区(黄淤41-68);渭河在潼关入汇黄河,从渭河河口溯源大约200多千米为渭河库区(渭淤01-37)。黄河上的两个库区淤积泥沙最多,但是由于周边人口少,影响较小;渭河库区淤积相对较少,但由于两岸人口密集,影响很大。

“潼关高程”定义为黄河潼关断面在1000立方米每秒流量时的相应水位,是渭河河床断面的侵蚀基准面。建坝之前的潼关高程为323米。从1960年9月蓄水到1962年3月,仅1年半的时间,潼关高程淤积抬高到327.2米。泥沙溯源淤积到上游187千米处的渭河赤水,在黄河小北干流上延至坝上游152千米。由于潼关高程抬高,渭河下游两岸农田受淹没和浸没,土地盐碱化。

三门峡水库运行方式改变之后,泥沙淤积仍继续向上延伸,使坝上游长达260千米距离的河床高程和洪水位抬高。这不仅严重威胁流域内重要的工农业基地,更重要的是还威胁到西安市的安全。

解决潼关高程抬高问题迫在眉睫。为了减轻渭河淤积的严重问题,1964年12月,周恩来总理主持召开会议,寻求解决泥沙淤积问题的方法。会议最后达成一致意见:对三门峡大坝进行改建,以加大泄流排沙能力。

改建工程分两次完成。第一次改建中,大坝左岸290米高程处增加两条泄流排沙隧洞,并将原设计用于发电引水的4根钢管改为泄流排沙管。“两洞四管”于1968年汛期投入运用,315米高程的下泄流量从3080立方米每秒增加到6100立方米每秒。但是,由于泄水建筑物的入口高程太高,水库的排沙泄洪能力还是不够,排沙比只有80%。第二次改建始于1970年,相继打开280米高程的1至8号施工导流底孔,用以排泄水库底部淤沙,还把1至5号压力管道的进口高程从300米降到287米,又安装了5台发电机组,总装机容量为25万千瓦;1990年打开了9号、10号施工导流底孔;2000年打开了11号、12号施工导流底孔。现在三门峡水利枢纽共有27个泄洪排沙出口。

两次改建后,三门峡水利枢纽315米高程的泄流能力提高到10000立方米每秒,水库由淤积变为冲刷,排沙比由第一次改建后的80%提高到103%,335米高程以下库容恢复到60亿立方米,潼关高程下降1.8米。1973年三门峡水库淤积基本控制后,为提高发电效益,运用方式改为蓄清排浑。

简言之,三门峡水库运用方式经历了“蓄水拦沙”、“滞洪排沙”和“蓄清排浑”3个阶段。各阶段水库运用的基本特点是:(1)蓄水拦沙期。在1960年9月到1962年3月水库蓄水初期,按照原设计,采用蓄水拦沙运行方式,水库整年都在高水位运行。这种运行方式是利用高坝大库的特点,将来水来沙全部拦截到水库中,以库区的淤积换取下泄清水,以清水冲刷下游河道,减少下游河道淤积。(2)滞洪排沙期。在1962年3月到1973年10月,采用了滞洪排沙运行方式。在此时期,水库用来滞洪和排沙,即汛期闸门全开敞泄,让洪水穿堂而过。除在汛期拦滞洪水外,水库整年都在低水位运行,以利用尽可能大的洪水冲沙。此阶段几乎没有发电效益。(3)蓄清排浑期。吸取蓄水拦沙运用和滞洪排沙运用的经验与教训,三门峡水库于1973年11月开始采用蓄清排浑调水调沙控制运用,在来沙少的非汛期(11月至次年6月)蓄水防凌、春灌、发电,汛期(7月至10月)降低水位防洪排沙,把非汛期淤积在库内的泥沙在洪水期泄排出库。水库在非汛期高水位运行,而汛期低水位运行。

三门峡水库的主要问题是渭河淤积。渭河长约818千米,流域面积13.48万平方千米,流域人口约2300万。渭河、泾河、洛河等河流下游冲积形成的关中平原,号称八百里秦川,自古便有天下第一粮仓的美誉。三门峡水库最大的负面影响就是造成渭河下游严重淤积,从而给渭河下游及古都西安带来高洪水风险。

渭河淤积的原因是潼关水位的抬高,使得渭河的流速及比降降低,挟沙能力减小,渭河洪水挟带的泥沙难以输送至黄河干流,而在渭河下游淤积。实际上,潼关高程的抬升改变了渭河下游的边界条件,引起了渭河的溯源淤积。1959至1961年,三门峡水库蓄水拦沙造成潼关高程突然从323.5米上升到329.1米;1962年水库从蓄水拦沙改变为滞洪排沙,潼关高程下降到325.2米;1974年之后的30年里,尽管水库蓄清排浑,随着整个库区的持续淤积,潼关高程又逐渐抬升到328.5米。

潼关高程抬升时,渭河下游发生淤积;潼关高程下降时,渭河下游发生冲刷。1960至2001年,渭河下游总共淤积了约13亿立方米,主要发生在距离潼关100千米的范围内,由渭河河口往上游,单位河长的淤积量逐步减少,到咸阳基本减少到零。例如,渭河下游渭淤7断面到潼关的距离为59千米,在三门峡水库建成后,该断面数千米宽的河滩由于泥沙淤积普遍抬高了3至4米,河槽也变得更加窄小,且更不稳定。因此,河道的行洪能力降低,同流量下的洪水水位明显抬升。由于渭河河床抬高,从秦岭下来的支流也相应抬高,许多跨河桥梁不得不多次抬高,以适应不断加高的河床。例如,渭河上的遇仙河大桥在1969年和1974年两次加高桥墩,三门峡水库建设之前的桥面已经没在泥沙下面。

三门峡水库的淤积使洪水位抬升,增加了渭河下游的洪水风险。在20世纪60年代潼关高程的抬升期,由于淤积和河槽形状的改变增加了水流阻力,渭河洪水位和低流量水位均急剧抬升了4米和3米。在20世纪90年代中期,抬升的滩地数年内没受到洪水淹没和入侵,杂草型植被发育,大大增加了水流的阻力。结果,当2003年洪水漫滩时,洪水位抬升值从原来的3至4米突增到6米。这就是2003年渭河洪水小水酿大灾的原因。

三门峡水库的失误在哪里

在黄河上修建水库减少进入下游的泥沙是控制黄河洪水灾害的关键,建设三门峡水库是符合减少侵蚀和宽河滞沙这一战略思想的。换句话说,在黄河上建设大坝战略上是正确的。实际上,现在黄河上修建的20多座大坝都起到了减沙和减灾作用,同时也取得了发电供水等其他效益。而三门峡水库发电效益大大缩水,还导致渭河洪水泛滥和大片良田淤埋,没有达到工程的战略目标。那么,为什么只有三门峡水库决策失误了 失误在哪里 我分析认为,三门峡水库的失误是战术上的失误,即:坝址选错、低估泥沙和没有安置好移民。

黄河第一座大坝的坝址应该在小浪底或八里胡同,而不应该在三门峡。小浪底水库建成蓄水后,取代了三门峡控制下游洪水的作用,同时具有180万千瓦装机容量和平均51亿千瓦时的发电效益。小浪底离潼关250多千米,对渭河没有任何影响。显然,如果黄河上的第一座大坝选择小浪底为坝址,能取得当时建设三门峡大坝的战略目标而负面影响很小。选择三门峡为坝址是一个关键性的失误。1935年,黄委会和挪威工程师安立森对三门峡、八里胡同和小浪底3个坝址进行了查勘和比选,但他们最后的结论是“……三门峡为最优良坝址”。

1946年,美国专家雷巴德、撒凡奇提出在八里胡同修建170米高的大坝。八里胡同在小浪底上游20千米处,在此处建坝跟在小浪底建坝差不多。1952年,中苏专家考察三门峡和八里胡同坝址,认为在八里胡同建坝不具有冲沙库容,而在三门峡建坝移民太多。1954年1月,以苏联列宁格勒水电设计院副总工程师柯洛略夫为组长的苏联专家组来华。2至6月,中苏专家120余人,行程12000千米,进行了黄河实地大查勘。考察后,苏联专家建议选择三门峡为坝址,提出“用淹没换取库容,以综合效益补偿损失”。三门峡位于河南省陕县北,河心有两座石岛,把河道自然分隔成“人门”、“鬼门”和“神门”。三门峡建坝后泥沙淤积上溯到潼关和渭河,淤积埋没了富饶的八百里秦川。正是选三门峡而不是小浪底为坝址,才导致渭河淤积和洪水灾害、几十万移民、蓄水水位不定和库区范围变动等一系列问题。

三门峡工程的第二个失误是严重低估了黄河泥沙。三门峡水库自规划修建之日起便承载着国人“黄河清”的千年梦想。由于黄河下游难得一清,因此古人言“黄河清,天下宁”。南朝梁武帝长子萧统编选的《文选》中首次提出“黄河清而圣人生”的说法,后来逐渐演变成“圣人出而黄河清”,所谓的“圣人”也由原来的孔夫子之类的学问家转变成君临天下的帝王。面对黄河这样一条“善淤、善决、善徙”,水旱灾害频仍的河流,几千年来,人们盼望圣主的诞生,以便带来“河清海宴”的太平盛世。

新中国成立后,国家开始规划实施“黄河清”的千年梦想,而承载这一梦想的就是三门峡水利枢纽。在当时大跃进的年代,人们过高地估计了黄土高原水土保持减沙的作用,认为有了水保工程可以使得黄河泥沙显著减少。大量减少后的泥沙进入三门峡水库,凭借水库360亿立方米库容完全可以将泥沙拦截,从而实现下游黄河清的梦想。由于对黄河水沙的严重低估和对水保作用的过于乐观,水库规划设计以高坝和大库容蓄水拦沙作为基本方略。苏联专家在设计三门峡水库时没有设置泄水排沙底孔,并在施工的过程中把12个施工导流底孔也全部堵死。

20世纪60年代是黄河流域大水大沙的年代。尽管三门峡水库运用水位从来没有达到350米,也有大量泥沙淤积在水库里。水库运用不到6年,由于泥沙淤积库容损失达35亿立方米。这个结果证明,以单个高坝大库蓄水拦沙企图实现黄河清的方略是一个严重的失误。30多年后,为治理黄河而奔波半生的王化云在《我的治河实践》中叹道:“黄河不可能变清……黄河也不需要变清。未来黄河的治理与开发,我认为应该建立在黄河不清的基础上。”

三门峡工程的第三个失误是没有安置好移民。三门峡水库以淹没耕地200万亩、迁移居民42万人为代价换取高坝大库容。但是,移民的生活不仅没有像在规划中所说的那样“尽快走上安居乐业的道路”,反而陷入了极度的困难。他们离开富裕的家园,到甘肃、宁夏和渭北高原,新分到的土地都很贫瘠,几乎无法耕种。许多人数次迁徙,穷人变得更穷,原来富足的也变得一贫如洗。后来得知,因为水库改变运用方式,水位只在320米或325米以下,远低于规划设计的350米。按原计划水位350米强行搬迁腾空的上百万亩土地并没被淹没,而成为闲置无用的荒原,移民们都想马上回迁。但是这些耕地已经被各种机关、厂矿、学校、军队所占。移民们为了返回家园多次集体抗争,有的移民为了回归家乡而遭到抓捕和迫害。此事引起各方关注,中央派出调查组前往调查。最后在胡耀邦的干预下,1985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召开会议,于5月8日由中共中央办公厅和国务院办公厅联合签发了中办发【1985】29号文件,同意部分移民回到库区。然而,回归的移民发现库区已面目全非,肥沃的农田淤积了一层沙土,土地盐碱化严重,不再见昔日的丰饶家园。三门峡水库移民造成了几十万苍生的不幸与苦难,几辈人至今仍难以摆脱。

可以套用700年前元代诗人张养浩的一首《山坡羊·潼关怀古》来表达三门峡移民的辛酸。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秦川百里潼关路。

望西都,意踌躇。

伤心秦汉经行处,黄河渭河都做了土。

离,百姓苦;归,百姓苦。

三门峡水库未来的命运

2003年的渭河洪水之后,陕西省人大代表提出建议,停止三门峡水库蓄水发电运用,三门峡水库原有的防凌、防洪等任务由小浪底水库承担。如果废掉三门峡水库,是否会减轻渭河洪水灾害呢 为了估计废掉三门峡水库可能对渭河洪水的影响,笔者计算了废掉三门峡水库后渭河的演变,结果表明,对于流量小于2000立方米每秒的洪水,废掉三门峡水库后洪水位会明显降低,但对于流量大于4000立方米每秒的大洪水来说,废掉三门峡水库15年后洪水位仅仅降低1至2米。此结果可见,即使废掉三门峡水库,渭河洪水灾害也不会明显减轻。鉴于以上结果,建议三门峡水库仍然按照蓄清排浑的方式运用,而且每年通过水库调节,人造异重流通过小浪底水库排沙。

三门峡水库保持非汛期水位318米、汛期平水期305米左右运行,基本满足了三门峡城市及库区两岸农业灌溉用水的需求,维持了库区已形成的生态平衡。由于保持了稳定的水位周期变化,库区生态愈来愈好。现在,有着“天鹅湖”美誉的三门峡水库,已被国务院批准为国家级湿地自然保护区。

目前库区已经查明有鸟类118种,鸭科鸟类从建库前的9种增加至12种,天鹅、鸳鸯、大鸨这些珍稀鸟类,也开始陆续在库区出现。每年几万只白天鹅及几十种其他鸟类在此越冬和栖息。沿库周修建了多座引黄泵站,水库成了上百万人赖以生存的水源地。春夏时节,人们站在三门峡大坝上,眼前是碧波粼粼、一望无际的高峡平湖;两岸青山绿树,延绵不断,山光与水色相映成画;野鸭成群,大雁结队,珍贵的白天鹅、黑天鹅徜徉在蓝天碧水之间;游人在这里欢歌笑语,荡舟扬帆,不在江南,胜似江南。

在过去半个世纪里,人类治理和利用河流的步伐加快。为了发电、防洪和水资源利用,人们在全世界的大江大河上建设了几万座水库;为了控制侵蚀和改善生态,人们在山区河流里建设了无数座谷防坝、淤地坝和堰,结果全世界的河流的泥沙剧烈减少。全世界河流每年输送到海洋的泥沙已经从大约400亿吨降低到190亿吨。密西西比河减沙70%至80%,尼罗河减沙90%以上,艾伯罗河减沙99%,长江减沙80%。黄河减沙的趋势更加明显,在大幅度减沙中,黄土高原十几万座淤地坝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由于水库和淤地坝减小了土壤侵蚀的势能,黄土高原的植被大大改善,整个黄土高原从黄尘漫天变成绿野茫茫。随着黄土高原水土流失治理力度的进一步加大,以及黄河水沙调控体系的逐渐完善,黄河泥沙在未来一段时期有可能进一步减少。

由于进入黄河的泥沙量大幅度减少,导致三门峡水库淤积量大大降低而冲刷量增加。从2005年以来,三门峡水库从净淤积转变为净冲刷:2005年净冲刷量1.2亿吨,2009年净冲刷量0.6亿吨,2010年净冲刷量1.34亿吨,2011年净冲刷量1.11亿吨,2012年净冲刷量0.82亿吨。三门峡渭河库区也从淤积转为冲刷,2005至2012年净冲刷量大约2亿吨。

可以预见,不久的将来,三门峡水库的入库泥沙将进一步减少。同时,南水北调西线工程调水将增加黄河水量,三门峡水库的运用水位可以较现状有所抬高,以增加发电、航运、生态和水资源利用效益,三门峡水库将浴火重生。当然,如果涉及新的移民,必须非常慎重处理。

清华大学王春红和黄河水利科学研究院田世民收集和整理了部分资料,特此致谢!

(作者为清华大学水利系教授)

作者: 王兆印    责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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