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颍水旁,黄城冈


王剑冰
发布时间:2017年07月06日  来源:

  真无法想象眼前的这条阴司沟就是2000多年前郑庄公“黄泉见母”的地道,沟自东向西,深10米,宽10米,长却有80米,西端直通连到了水里。

  草长莺飞,风走云散,原来的隧道塌成了现在的样子,不变的是田地,依然生长着快乐的庄稼。一个红衣小女在田地间跑,手里拿着大大的米棒。狗倒是悠闲,这里走走那里转转,看到生人就猛叫两声。

  农人见来了外人,紧说道,歇会吧。好像你进了家门,忙说不累嘛。怎就那么朴实,颍考叔在时,或也这么说。颍考叔当年也是这样快乐地生活,他在这里建了一座房子,边劳动边唱歌,歌子就叫《耕耘乐》,唱得老百姓都会了,就随着唱,于是颍水河畔,春天的田野充满了劳动的快乐。那快乐被人叫作“颍水春耕”。

  可惜颍考叔早已不在,他的城还在,说是在,也就是一圈不高的土围子了,走到土围子跟前,还能看到版筑的痕迹,城上长满了酸枣树、蓬蓬草,老得不成样子。可是在2000多年前,这里却是颍考叔的管地,叫作“颍谷”。后来这里叫“黄城”,黄颜色的黄,不是皇帝的皇。颍考叔负责颍谷的一切,把百姓的生活料理得也好,空闲的时候,就和百姓一起劳作。颍考叔欢喜这样。

  让颍考叔不快乐的事情还是有的,比如郑庄公和他母亲的事。郑庄公是个怪人,在母亲肚子里就不好好待着,生的时候脚先往外伸,非要倒着出来。母亲受尽了折磨,差点疼死过去,所以母亲武姜给他起了个名字叫“寤生”。母亲后来又生了个儿子叫“段”,段没有让母亲受罪,母亲从小就喜欢段不大喜欢寤生,等段长大,还一度想把哥哥的王位继承权传给段。庄公即位后,武姜总是与段密谋。段发动了内乱,却不是哥哥的对手,被远远地打出了国门。对于武姜所为,庄公很是生气,气头上狠狠地对母亲说:“不及黄泉,无相见也!”把武姜赶到了颍考叔的封地。

  善良的颍考叔很是不安,他觉得这是郑庄公一时生气做过了头。他想了好一阵子,终于上路了。到了郑国国都,也就是现在的新郑,庄公自然热情款待,因为考叔在郑国威望很高。可是吃饭的时候,庄公发现颍考叔总是偷偷往袖子里藏吃食。庄公感到奇怪,就问了:“你这是干什么,难道怕在这里吃不饱吗?”考叔回答:“我是家里还有个老母呀,这么好的东西,我想给她老人家带回点儿尝尝。”庄公脸上就挂不住了,感慨考叔的孝心,怅叹着说自己也有老母,却不能相见。考叔装不明白,听了庄公的叙说就笑了,说这有什么难的,不就是“黄泉相见”吗?在地下挖一个隧道通到黄泉的地方,不就可以见了吗?庄公一听,高兴了,立即着500人在城西南开挖隧道。

  西南是坤,是地,黄泉见母也要在颍谷西南。地道一直挖到泉水处,而后在里边建了一间屋子,将武姜从洞这头送进去先等着,让庄公从那头迎过来。母子两人一见就抱头痛哭,而后又高兴地笑。那叫作 “大隧之中,其乐也融融。”当地百姓至今还会说那句歌谣:“大窟窿,小窟窿,窟窟窿窿到黄城。”大窟窿小窟窿就是从两边挖的隧道。

  颍考叔做的这件事,可是让古人也感动得不行,“君子曰:颍考叔,纯孝也。爱其母,施及庄公。”认可颍考叔是一位真正的孝子。

  站在这片废墟的边上,依稀能够看到一个庞大地沟的痕迹,因为常年在田野间,毁灭的速度并不快。风一圈圈从底下踅上来,带起些微的黄尘。站得久了,就觉得有哭音和笑声从沟底传出,宣扬着一个千古佳话。

  老黄城圈子里现在不再住人,城外围的老房子也一座座地颓毁,那些房子起码数百年光景,新房子在它们周围建起来。如果退回到颍考叔的年代,不知道要颓毁多少老房子。

  黄城里随便可以捡到以前的瓦片,那个时候人们早已经会烧制砖瓦。我捡起一片瓦,似乎在上面闻到了那个时代的气息。如果不是从现代的高速路上来,还真感觉是回到另一个时代,田地是一样的,庄稼是一样的,收获的人是一样的,犁田的家什是一样的,踅来踅去的风也是一样的。

  远处衬起的大背景,还是箕山在南,嵩山在北,峻拔高耸而对峙。不远是颍河的源头,古时候白浪滔天,浩浩汤汤。颍考叔的封地就是因这条河而命名。长着胡子的老辈人,还是说着颍考叔的故事。这故事好老好老了,听的人却总是那么认真。可惜颍考叔死得亏,勇健无比的颍考叔为了帮着郑庄公打下许国,硬是在选帅比武中摇起了大旗,直冲许国都城。副将子都也是一员猛将,能征善射,主帅让颍考叔争去就老大不满,这时见考叔先已登城,忌其有功,便在乱军中嗖地发一支冷箭,颍考叔从城上掉了下来。

  子都有着一副漂亮的外表,那是全郑国公认的美男子,女子们都以能一睹子都为快。《诗经·郑风》就有“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然而这美男子做的事一点都不美,其形象被后人编入了戏中,好一世腌臜。有一出昆曲的内容是,为赏公孙子都灭许之功,也为解考叔之妹颍姝丧兄之苦,郑庄公将考叔的妹妹赐嫁子都。新婚之夜,子都见颍姝光彩夺目,颍姝自然也喜欢这位英才,都觉得相见恨晚,情意深浓。但子都心里有鬼,于是上演了一出爱恨情仇。

  郑庄公,还有那个武姜,多少年里都应该会对颍考叔心怀感激,所以该当厚葬这位贤士和功臣,但史料里我没有看到有关文字。

  松木引领我来的时候,正值午后。松木是登封文史学家,我来登封多次,这次他极力推荐我来黄城走走。

  四野静悄悄的,刚下过几天雨,地里蒸腾着浓浓的湿气,乡人拉农物的车子歪歪斜斜走在泥泞的土路上,将路面撵出深深的车辙,车辙里积了水,好几天也不干。倒是高兴了田里的鸦雀什么的,到这水里吃吃喝喝,还有蚯蚓,滚一身泥巴出来晒太阳。我的鞋子和裤脚已经沾上了泥点子,但妨碍不了那种兴致。

  黄城应该立一块碑,不为颍考叔也要为这个故事,百善孝为先,中国历来是讲孝的。但是这里什么也没有,倒是一派自然。

  回头再望那个塌得深深的隧道,黄草漫漫遮挡了阳光,野菊花开得到处都是。

  似乎觉得时光并没有走动,走了的只是郑庄公和颍考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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